隐去了“阁老”的“老”字，尊称她一声“云阁”，然尊称归尊称，朝野多对此叛离师门之人不齿为甚。
周从愿道：“先生操劳国事，心力交瘁，正在里头歇息，公公将奏疏交给本官就好。”
她学着云怀璧的样子，从抽屉里摸出一枚银叶子作为打赏，继而微微颔首，算是送客。
不料傅酩将银叶子和奏疏一同放在了桌上，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，反而盯着屏风欲言又止。
周从愿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屏风：“此物乃先帝所赐，年头已久，有何不妥？”
傅酩道：“听闻已故的商阁老酷爱沈周的花鸟图，先帝便特地赐下这块缂了《盆菊幽赏图》的屏风供其赏玩。怎地云阁执掌内阁多年，还未将此罪臣遗物封存或焚毁？”
他耗尽了所有勇气，才轻轻地念出了“罪臣遗物”这四个字。
不知她日日对此屏风，心中究竟是兔死狗烹的得意，还是睹物思人的惘然？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咳……”
他话音刚落，屏风后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。
周从愿顾不得回话，忙端起一直温在热水里的汤药，疾步走过去道：“先生醒了？”
“嗯……”
这道熟悉的叹声与久远的记忆瞬时相融，心底暗流骤然汹涌。
傅酩缓缓向屏风探了探手，默然收回指尖，只抓回了满掌的烛影和虚无。
*
云怀璧接过汤药，一饮而尽。
周从愿递上绢布擦拭，又将炭盆踢了过去。轻抚着她的脊背，担忧道：“时下阴冷，滴水成冰，先生的旧疾越发厉害了。”
傅酩闻言诧异抬首，十年未见，他不知她已有旧疾在身。
云怀璧双手笼着炭盆，凝视着屏风上模糊的人影，那身量依稀有似曾相识之感：
“谁在外头？”
周从愿道：“司礼监的人送奏疏来了”，又扬了声调道：“先生醒了，劳烦傅公公拿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傅酩顿了顿，拾起桌角的奏疏，从容地走过屏风，深深俯身道：“下官司礼监内书堂侍讲傅酩，奉覃掌印之命，将奏疏送还给云阁。”
见他迟迟不肯离开，云怀璧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通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喜恶：“覃霜白连内阁都不敢来，只敢支使你这么个眼生的来办差。或许你还不知道，本阁一怒之下喜欢杀几个阉人来解气。趁着本阁还没看奏疏，赶紧滚。”
傅酩莞尔道：“下官既然来了，便做好了给云阁出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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